旁宦马援(yuán)字文渊，扶风茂陵人也。其先赵奢为赵将，号曰马服君，子孙因为氏。武帝时，以吏二千石自邯郸徙焉。曾祖父通，以功封重合侯，坐兄何罗反，被诛，故援(yuán)再世不显。援(yuán)三兄况、余、员，并有才能，王莽（mǎng）时皆为二千石。
不能援(yuán)年十二而孤，少有大志，诸兄奇之。尝受《齐诗》，意不能守章句，乃辞况，欲就边郡田牧。况曰：“汝大才，当晚成。良工不示人以朴，且从所好。”会况卒，援(yuán)行服期年，不离墓所；敬事寡嫂，不冠不入庐。后为郡督[dū]邮，送囚至司命府，囚有重罪，援(yuán)哀而纵之，遂亡命北地。遇赦[shè]，因留牧畜，宾客多归附者，遂役[yì]属数百家。转游陇汉间，常谓宾客曰：“丈夫为志，穷当益坚，老当益壮。”因处田牧，至有牛、马、羊数千头，谷数万斛(hú)。既而叹曰：“凡殖货财产，贵其能施赈也，否则守钱虏(lǔ)耳。”乃尽散以班昆弟故旧，身衣羊裘皮裤。
原涉王莽（mǎng）末，四方兵起，莽（mǎng）从弟卫将军林广招雄俊，乃辟(bì pì)援(yuán)及同县原涉为掾(yuàn)，荐之于莽（mǎng）。莽（mǎng）以涉为镇戎大尹，援(yuán)为新成大尹。及莽（mǎng）败，援(yuán)兄员时为增山连率，与援(yuán)俱去郡，复避地凉州。世祖即位，员先诣洛阳，帝遣员复郡，卒于官。援(yuán)因留西州，嚣隗[kuí wěi]甚敬重之，以援(yuán)为绥[suí](suí)德将军，与决筹策。
戎是时，公孙述称帝于蜀，嚣使援(yuán)往观之。援(yuán)素与述同里闬，相善，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，而述盛陈陛卫，以延援(yuán)入，交拜礼毕，使出就馆，更为援(yuán)制都布单衣、交让冠，会百官于宗庙中，立旧交之位。述鸾旗旄(máo,mào)骑，警跸（bì）就车，磬(qìng)折而入，礼飨官属甚盛，欲授援(yuán)以封侯大将军位。宾客皆乐留，援(yuán)晓之曰：“天下雄雌未定，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，与图成败，反修饰边幅，如偶(ǒu)人形。此子何足久稽(jī qǐ)天下士乎！”因辞归，谓嚣曰：“子阳井底蛙耳，而妄(wàng)自尊大，不如专意东方。”
二帝建武四年冬，嚣使援(yuán)奉书洛阳。援(yuán)至，引见于宣德殿。世祖笑谓援(yuán)曰“卿[qīng]遨游二帝间，今见卿[qīng]，使人大惭。”援(yuán)顿首辞谢，因曰：“当今之世，非独君择臣也，臣亦择君矣。臣与公孙述同县，少相善。臣前至蜀，述陛戟[jǐ]而后进臣。臣今远来，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，而简易若是？”帝复笑曰：“卿[qīng]非刺客，顾说客耳。”援(yuán)曰：“天下反覆，盗名字者不可胜数。今见陛下，恢廓大度，同符高祖，乃知帝王自有真也。”帝甚壮之。援(yuán)从南幸黎兵，转至东海。及还，以为待诏，使太中大夫来歙持节送援(yuán)西归陇右。
援(yuán)共隗[kuí wěi]嚣与援(yuán)共卧起，问以东方流言及京师得失。援(yuán)说嚣曰：“前到朝廷，上引见数十，每接宴语，自夕至旦，才明勇略[lüè]，非人敌也。且开心见诚，无所隐伏，阔达多大节，略[lüè]与高帝同。经学博览，政事文辩，前世无比。”嚣曰：“卿[qīng]谓何如高帝？”援(yuán)曰：“不如也。高帝无可无不可；今上好吏事，动如节度，又不喜饮酒。”嚣意不怿[yì]，曰：“如卿[qīng]言，反复胜邪？”然雅信援(yuán)，故遂遣长子恂[xún]入质。援(yuán)因将家属随恂[xún]归洛阳。居数月而无它职任。援(yuán)以三辅地旷土沃(wò)，而所将宾客猥[wěi]多，乃上书求屯田上林苑中，帝许之。
意更会隗[kuí wěi]嚣用王元计，意更狐疑，援(yuán)数以书记责譬于嚣，嚣怨援(yuán)背己，得书增怒，其后遂发兵拒汉。援(yuán)乃上疏曰：“臣援(yuán)自念归身圣朝，奉事陛下，本无公辅一言之荐，左右为容之助。臣不自陈，陛下何因闻之。夫居前不能令人轾，居后不能令人轩，与人怨不能为人患，臣所耻也。故敢触冒罪忌，昧死陈诚。臣与隗[kuí wěi]嚣，本实交友。初，嚣遣臣东，谓臣曰：‘本欲为汉，愿足下往观之。于汝意可，即专心矣。’及臣还反，报以赤心，实欲导之于善，非敢谲(jué)以非义。而嚣自挟[xié] [jiā]奸心，盗憎主人，怨毒之情遂归于臣。臣欲不言，则无以上闻。愿听诣行在所，极陈灭嚣之术，得空匈腹，申愚策，退就陇亩，死无所恨。”帝乃召援(yuán)计事，援(yuán)具言谋画。因使援(yuán)将突骑五千，往来游说嚣将高峻、任禹之属，下及羌[qiāng]豪，为陈祸福，以离嚣支党。
悖[bèi]援(yuán)又为书与嚣将杨广，使晓劝于嚣，曰：
长安春卿[qīng]无恙，前别冀南，寂无音驿。援(yuán)间还长安。因留上林。窃见四海已定，兆民同情，而季孟闭拒背畔[pàn]，为天下表的。常惧海内切齿，思相屠裂，故遗（yí wèi）书恋恋，以致恻隐之计。乃闻季孟归罪于援(yuán)，而纳王游翁谄(chǎn)邪之说，自谓函谷以西，举足可定，以今而观，竟何如邪？援(yuán)间至河内，过存伯春，见其奴吉从西方还，说伯春小弟仲舒望见吉，欲问伯春无它否，竟不能言，晓夕号泣(qì)，婉转尘中。又说其家悲愁之状，不可言也。夫怨仇可刺不可毁，援(yuán)闻之，不自知泣(qì)下也。援(yuán)素知季孟孝爱，曾、闵不过。夫孝于其亲，岂不慈于其子？可有子抱三木，而跳梁妄(wàng)作，自同分羹[gēng]之事乎？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，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，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。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，所欲完者，将毁伤之，所欲厚者将反薄之。季孟尝折愧(kuì)子阳而不受其爵，今更共陆陆，欲往附之，将难为颜乎？若复责以重质，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！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，而春卿[qīng]拒之；今者归老，更欲低头与小兒曹共槽枥而食，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？男兒溺(nì,niào)死何伤而拘游哉！今国家待春卿[qīng]意深，宜使牛孺[rú]卿[qīng]与诸耆[qí] [shì]老大人共说季孟，若计画不从，真可引领去矣。前披舆（yú）地图，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，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？春卿[qīng]事季孟，外有君臣之义，内有朋友之道。言君臣邪，固当谏争；语朋友邪，应有切磋(cuō)。岂有知其无成，而但萎腇咋舌，叉手从族乎？及今成计，殊尚善也；过是，欲少味矣。且来君叔天下信士，朝廷重之，其意依依，常独为西州言。援(yuán)商朝廷，尤欲立信于此，必不负约。援(yuán)不得久留，愿急赐报。
广竟不答。
灰八年，帝自西征嚣，至漆，诸将多以王师之重，不宜远入险阻，计B37D豫未决。会召援(yuán)，夜至，帝大喜，引入，具以群议质之。援(yuán)因说隗[kuí wěi]嚣将帅有土崩之势，兵进有必破之状。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，指画形势，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，分析曲折，昭（zhāo）然可晓。帝曰：“虏(lǔ)在吾目中矣。”明旦，遂进军至第一，嚣众大溃。
，西九年，拜援(yuán)为太中大夫，副来歙监诸将平凉州。自王莽（mǎng）末，西羌[qiāng]寇边，遂入居塞内，金城属县多为虏(lǔ)有。来歙奏言陇西侵(qīn)残，非马援(yuán)莫能定。十一年夏，玺书拜援(yuán)陇西太守。援(yuán)乃发步骑三千人，击破先零羌[qiāng]于临氵兆，斩首数百级，获马、牛、羊万余头。守塞诸羌[qiāng]八千余人诣援(yuán)降，诣种有数万，屯聚寇抄，拒浩B238隘。援(yuán)与扬武将军马成击之。羌[qiāng]因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允(yǔn)吾谷，援(yuán)乃潜行间道，掩赴其营。羌[qiāng]大惊坏，复远徙唐翼谷中，援(yuán)复追讨之。羌[qiāng]引精兵聚北山上，援(yuán)陈军向山，而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，乘夜放火，击鼓叫噪，虏(lǔ)遂大溃，凡斩首千余级。援(yuán)以兵少，不得穷追，收其谷粮畜产而还。援(yuán)中矢贯胫，帝以玺书劳之，赐牛、羊数千头，援(yuán)尽班诸宾客。
羌[qiāng]以是时，朝臣以金城破羌[qiāng]之西，涂远多寇，议欲弃之。援(yuán)上言，破羌[qiāng]以西城多完牢，易可依固；其田土肥壤，灌溉流通。如令羌[qiāng]在湟中，则为害不休，不可弃也。帝然之，于是诏武威太守，令悉还金城客民。归者三千余口，使各反旧邑。援(yuán)奏为置长吏，缮[shàn]城郭，起坞候，开导水田，劝以耕牧，郡中乐业。又遣羌[qiāng]豪杨封譬说塞外羌[qiāng]，皆来和亲。又武都氐(dǐ,dī )人背公孙述来降者，援(yuán)皆上复其侯王君长，赐印绶，帝悉从之。乃罢马成军。
霖(lín)十三年，武都参狼羌[qiāng]与塞外诸种为寇，杀长吏。援(yuán)将四千余人击之，至氐(dǐ,dī )道县，羌[qiāng]在山上，授军据便地，夺其水草，不与战，羌[qiāng]遂穷困，豪帅数十万户亡出塞，诸种万余人悉降，于是陇右清静。
Ｖ畈援(yuán)务开恩信，宽以待下，任吏以职，但总大体而已。宾客故人，日满其门。诸曹时白外事，援(yuán)辄曰：“此丞、掾(yuàn)之任，何足相烦。颇哀老子，使得遨游。若大姓侵(qīn)小民，黠羌[qiāng]欲旅距，此乃太守事耳。”傍(bàng)县尝有报仇者，吏民惊言羌[qiāng]反，百姓奔入城郭。狄道长诣门，请闭城发兵。援(yuán)时与宾客饮，大笑曰：“烧虏(lǔ)何敢复犯我。晓狄道长归守寺舍，良怖急者，可床下伏。”后稍定，郡中服之。视事六年，征入为虎贲[bì] [bēn]中郎将。
，援(yuán)初，援(yuán)在陇西上书，言宜如旧铸五铢钱。事下三府，三府奏以为未可许，事遂寝。乃援(yuán)还，从公府求得前奏，难十余条，乃随牒解释，更具表言。帝从之，天下赖[lài]其便。援(yuán)自还京师，数被进见。为人明须发，眉目如画，闲于进对，尤善述前世行事。每言及三辅长者，下至闾[lǘ]里少年，皆可观听。自皇太子、诸王侍闻者，莫不属耳忘倦。又善兵策，帝常言“伏波论兵，与我意合”，每有所谋，未尝不用。
人维初，卷人维汜[sì]，訞言称神，有弟子数百人，坐伏诛。后其弟子李广等宣言汜[sì]神化不死，以诳(kuáng)惑百姓。十七年，遂共聚会徒党，攻没晥城，杀晥侯刘闵，自称“南岳大师”。遣谒(yè)者张宗将兵数千人讨之，复为广所败。于是使援(yuán)发诸郡兵，合万余人，击破广等，斩之。
茚又交阯女子徵[zhǐ] [zhēng]侧及女弟徵[zhǐ] [zhēng]贰反，攻没其郡，九真、日南、合浦[pǔ]蛮夷皆应之，寇略[lüè]岭外六十余城，侧自立为王。于是玺书拜援(yuán)伏波将军，以扶乐侯刘隆为副，督[dū]楼船将军段志等南击交阯。军至合浦[pǔ]而志病卒，诏援(yuán)并将其兵。遂缘海而进，随山刊道千余里。十八年春，军至浪泊(bó pō)上，与贼战，破之，斩首数千级，降者万余人。援(yuán)追徵[zhǐ] [zhēng]侧等至禁谿，数败之，贼遂散走。明年正月，斩徵[zhǐ] [zhēng]侧、徵[zhǐ] [zhēng]贰，传首洛阳。封援(yuán)为新息侯，食邑三千户。援(yuán)乃击牛酾酒，劳飨军士。从容谓官属曰：“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[kǎi]多大志，曰：‘士生一世，但取衣食裁足，乘下泽车，御款段马，为郡掾(yuàn)史，守坟墓，乡里称善人，斯可矣。致求盈余，但自苦耳。’当吾在浪泊(bó pō)、西里间，虏(lǔ)未灭之时，下潦上雾，毒气重蒸，仰视飞鸢CD24CD24堕水中，卧念少游平生时语，何可得也！今赖[lài]士大夫之力，被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大恩，猥[wěi]先诸君纡[yū]佩金紫，且喜且惭。”吏士皆伏称万岁。
战士援(yuán)将楼船大小二千余艘，战士二万余人，进击九真贼徵[zhǐ] [zhēng]侧余党都羊等，自无功至居风，斩获五千余人，峤南悉平。援(yuán)奏言西于县户有三万二千，远界去庭千余里，请分为封溪、望海二县，许之。援(yuán)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，穿渠灌溉，以利其民。条奏越律与汉律驳者十余事，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，自后骆[luò]越奉行马将军故事。
吏经二十年秋，振旅还京师，军吏经瘴[zhàng]疫[yì]死者十四五。赐援(yuán)兵车一乘，朝见位次九卿[qīng]。
模援(yuán)好骑，善别名马，于交阯得骆[luò]越铜鼓，乃铸为马式，还上之。因表曰：“夫行天莫如龙，行地莫如马。马者甲兵之本。国之大用。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，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。昔有骐骥，一日千里，伯乐见之，昭（zhāo）然不惑。近世有西河子舆（yú），亦明相法。子舆（yú）传西河仪长孺[rú]，长孺[rú]传茂陵丁君都，君群传成纪杨子阿，臣援(yuán)尝师事子阿，受相马骨法。考之于行事，辄有验效。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，视景不如察形。今欲形之于生马，则骨法难备具，又不可传之于后。孝武皇帝时，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，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，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。臣谨依仪氏奇，中帛氏口齿，谢氏脣EF2E，丁氏身中，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。”马高三尺五寸，围四尺五寸，有诏置于宣德殿下，以为名马式焉。
霞剑初，援(yuán)军还，将至，故人多迎劳之。平陵人孟冀，名有计谋，于坐贺援(yuán)。援(yuán)谓之曰：“吾望子有善言，反同众人邪？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，裁封数百户；今我微劳，猥[wěi]飨大县，功薄赏厚，何以能长久乎？先生奚用相济？”冀曰：“愚不及。”援(yuán)曰：“方今匈奴、乌桓(huán)尚扰[rǎo]北边，欲自请击之。男兒要当死于边野，以马革裹尸还葬耳，何能卧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！”冀曰：“谅为烈士，当如此矣。”
傲晡还月余，会匈奴、乌桓(huán)寇扶风，援(yuán)以三辅侵(qīn)扰[rǎo]，园陵危逼，因请行，许之。自九月至京师，十二月复出屯襄[xiāng]国。诏百官祖道。援(yuán)谓黄门郎梁松、窦固曰：“凡人为贵，当使可贱，如卿[qīng]等欲不可复贱，居高坚自持，勉思鄙(bǐ)言。”松后果以贵满致灾，固亦几不免。
日先明年秋，援(yuán)乃将三千骑出高柳，行雁门、代郡、上谷障塞。乌桓(huán)候者见汉军至，虏(lǔ)遂散去，援(yuán)无所得而还。
诸子援(yuán)尝有疾，梁松来候之，独拜床下，援(yuán)不答。松去后，诸子问曰：“梁伯孙帝婿，贵重朝廷，公卿[qīng]已下莫不惮[dàn] [dá]之，大人奈何独不为礼？”援(yuán)曰：“我乃松父友也。虽贵，何得失其序乎？”松由是恨之。
辞胄二十四年，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，深入，军没，援(yuán)因复请行。时年六十二，帝愍[mǐn]其老，未许之。援(yuán)自请曰：“臣尚能披甲上马。”帝令试之。援(yuán)据鞍顾眄，以示可用。帝笑曰：“瞿铄哉是翁也！”遂遣援(yuán)率中郎将马武、耿[gěng]舒、刘匡、孙永等，将十二郡募士及弛刑四万余人征五溪。援(yuán)夜与送者诀，谓友人谓者杜愔曰：“吾受厚恩，年迫余日索，常恐不得死国事。今获所愿，甘心瞑目，但畏长者家兒或在左右，或与从事，殊难得调，介介独恶是耳。”明年春，军至临乡，遇贼攻县，援(yuán)迎击，破之，斩获二千余人，皆散走入竹林中。
运远初，军次下隽(jùn juàn)，有两道可人，从壶头则路近而水嶮，从充则涂夷而运远，帝初以为疑。及军至，耿[gěng]舒欲从充道，援(yuán)以为弃日费粮，不如进壶头，扼其喉咽，充贼自破。以事上之，帝从援(yuán)策。
亦中三月，进营壶头。贼乘高守隘，水疾，船不得上。会暑甚，士卒多疫[yì]死，援(yuán)亦中病，遂困，乃穿岸为室，以避炎气。贼每升险鼓噪，援(yuán)辄曳足以观之，左右哀其壮意，莫不为之流涕(tì)。耿[gěng]舒与兄好畤侯弇（yǎn）书曰：“前舒上书当先击充，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，军人数万争欲先奋。今壶头竟不得进，大众怫郁(yù)行死，诚可痛惜。前到临乡，贼无故自致，若夜击之，即可殄灭。伏波类西域贾[jiǎ] [gǔ] [jià]胡，到一处辄止，以是失利。今果疾疫[yì]，皆如舒言。”弇（yǎn）得书，奏之。帝乃使虎贲[bì] [bēn]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援(yuán)，因代监军。会援(yuán)病卒，松宿怀不平，遂因事陷之。帝大怒，追收援(yuán)新息侯印绶。
、敦初，兄子严、敦并喜讥议，而通轻侠客。援(yuán)前在交阯，还书诫之曰：“吾欲汝曹闻人过失，如闻父母之名，耳可得闻，口不可得言也。好论议人长短，妄(wàng)是非正法，此吾所大恶也，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。汝曹知吾恶之甚矣，所以复言者，施衿结衤离，申父母之戒，欲使汝曹不忘之耳。龙伯高敦厚周慎，口无择言，谦约节俭，廉公有威，吾爱之重之，愿汝曹效之。杜季良豪侠好义，忧人之忧，乐人之乐，清浊无所失，父丧致客，数郡毕至，吾爱之重之，不愿汝曹效也。效伯高不得，犹为谨敕[chì]之士，所谓刻鹄(hú gǔ hè)不成尚类鹜者也。效季良不得，陷为天下轻薄子，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。迄今季良尚未可知，郡将下车辄切齿，州郡以为言，吾常为寒心，是以不愿子孙效也。”季良名保，京兆人，时为越骑司马。保仇人上书，讼保“为行浮薄，乱群惑众，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，而梁松、窦固以之交结，将扇其轻伪，败乱诸夏”。书奏，帝召责松、固，以讼书及援(yuán)诫书示之，松、固叩头流血，而得不罪。诏免保官。伯高名述，亦京兆人，为山都长，由此擢(zhuó)拜零陵太守。
饵薏初，援(yuán)在交阯，常饵薏苡实，用能轻身省欲，以胜瘴[zhàng]气。南方薏苡实大，援(yuán)欲以为种，军还，载之一车。时人以为南士珍怪，权贵皆望之。援(yuán)时方有宠，故莫以闻。及卒后，有上书谮(zèn)之者，以为前所载还，皆明珠文犀。马武与於(yū)陵侯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状，帝益怒。援(yuán)妻孥(nú)惶惧，不敢以丧还旧茔[yíng]，裁买城西数亩地槁葬而已。宾客故人莫敢吊会。严与援(yuán)妻子草索相连，诣阙[què] [jué] [quē]请罪。帝乃出松书以示之，方知所坐，上书诉冤，前后六上，辞甚哀切，然后得葬。
桡又前云阳令同郡朱(zhū)勃诣阙[què] [jué] [quē]上书曰：
Γ臣闻王德圣政，不忘人之功，采其一美，不求备于众。故高祖赦[shè]蒯通而以王礼葬田横，大臣旷然，咸不自疑。夫大将在外，谗言在内，微过辄记，大功不计，诚为国之所慎也。故章邯畏口而奔楚，燕将据聊（liáo）而不下。岂其甘心末规哉，悼巧言之伤类也。
，钦[qīn]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(yuán)，拔自西州，钦[qīn]慕圣义，间关险难，触冒万死，孤立群贵之间，傍(bàng)无一言之佐(zuǒ)，驰深渊，入虎口，岂顾计哉！宁自知当要七郡之使，徼[jiǎo] [jiào] [jiāo] [yāo]封侯之福邪？八年，车驾西讨隗[kuí wěi]嚣，国计狐疑，众营未集，援(yuán)建宜进之策，卒破西州。及吴汉下陇，冀路断隔，惟独狄道为国坚守，士民饥困，寄命漏刻。援(yuán)奉诏西使，镇慰边众，乃招集豪杰，晓诱羌[qiāng]戎，谋如涌[yǒng]泉，势如转规，遂救倒县之急，存几亡之城，兵全师进，因粮敌人，陇、冀略[lüè]平，而独守空郡，兵动有功，师进辄克。铢锄[chú]先零，缘入山谷，猛怒力战，飞矢贯胫。又出征交阯，土多瘴[zhàng]气，援(yuán)与妻子生诀，无悔吝之心，遂斩灭徵[zhǐ] [zhēng]侧，克平一州，间复南讨，立陷临乡，师已有业，未竟而死，吏士虽疫[yì]，援(yuán)不独存。夫战或以久而立功，或以速而致败，深入未必为得，不进未必为非。人情岂乐久屯绝地，不生归哉！惟援(yuán)得事朝廷二十二年，北出塞漠，南度江海，触冒害气，僵死军事，名灭爵绝，国土不传。海内不知其过，众庶(shù zhù)未闻其毁，卒遇三夫之言，横被诬[wū]罔[wǎng]之谗，家属杜门，葬不归墓，怨隙并兴，宗亲怖栗。死者不能自列，生者莫为之讼，臣窃伤之。
四万夫明主醲于用赏，约于用刑。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，不问出入所为，岂复疑以钱谷间哉？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，此邹（zōu）阳之所悲也。《诗》云：“取彼谗人，投畀豺虎。豺虎不食，投畀有北。有北不受，投畀有昊。”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。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，无使功臣怀恨黄泉。臣闻《春秋》之义，罪以功除；圣王之祀[sì]，臣有五义。若援(yuán)，所谓以死勤事者也。愿下公卿[qīng]平援(yuán)功罪，宜绝宜续，以厌海内之望。
俺臣年已六十，常伏田里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，冒陈悲愤，战栗阙[què] [jué] [quē]庭。
书奏，报，归田里。
２勃字叔阳，年十二能诵《诗》、《书》。常候援(yuán)兄况。勃衣方领，能矩步。辞言娴雅，援(yuán)裁知书，见之自失。况知其意，乃自酌[zhuó]酒慰援(yuán)曰：“朱(zhū)勃小器速成，智尽此耳，卒当从汝禀学，勿畏也。”朱(zhū)勃未二十，右扶风请试守渭城宰，及援(yuán)为将军，封侯，而勃位不过县令。援(yuán)后虽贵，常待以旧恩而卑侮之，勃愈身自亲，及援(yuán)遇谗，唯勃能终焉。肃宗即位，追赐勃子谷二千斛(hú)。
富资初，援(yuán)兄子婿王磐(pán)子石，王莽（mǎng）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也。莽（mǎng）败，磐(pán)拥富资居故国，为人尚气节而爱土好施，有名江淮间，后游京师，与卫尉阴兴，大司空朱(zhū)浮、齐王章共相友善。援(yuán)谓姊子曹训曰：“王氏，废姓也。子石当屏居自守，而反游京师长者，用气自行，多所陵折，其败必也。”后岁余，磐(pán)果与司隶校尉苏邺[yè]、丁鸿事相连，坐死洛阳狱。而磐(pán)子肃复出入北宫及王侯邸第。援(yuán)谓司马吕种曰；“建武之元，名为天下重开。自今以往，海内日当安耳。但忧国家诸子并壮，而旧防未立，若多通宾客，则大狱起矣。卿[qīng]曹戒慎之！”及郭后薨[hōng]，有上书者，以为肃等受诛之家，客因事生乱，虑致贯高、任章之变。帝怒，乃下郡县收捕诸王宾客，更相牵引，死者以千数。吕种亦豫其祸，临命叹曰：“马将军诚神人也！”
抗剩永平初，援(yuán)女立为皇后，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、列将于云台，以椒[jiāo]房故，独不及援(yuán)。东平王苍观图，言于帝曰：“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？”帝笑而不言。至十七年，援(yuán)夫人卒，乃更修封树，起祠[cí]堂。
建初三年，肃宗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，谥[shì]援(yuán)曰忠成侯。
四子：廖、防、光、客卿[qīng]。
客卿[qīng]客卿[qīng]幼而歧嶷[yí] [nì]，年六岁，能应接诸公，专对宾客。尝有死罪亡命者来过，客卿[qīng]逃匿不令人知。外若讷而内沈敏。援(yuán)甚奇之，以为将相器，故以客卿[qīng]字焉。援(yuán)卒后，客卿[qīng]亦夭没。
为千论曰：马援(yuán)腾（téng）声三辅，遨游二帝，及定节立谋，以干时主，将怀负鼎之愿，盖为千载之遇焉。然其戒人之祸，智矣，而不能自免于谗隙。岂功名之际，理固然乎？夫利不在身，以之谋事则智；虑不私己，以之断义必厉。诚能回观物之智而为反身之察，若施之于人则能恕(shù)，自鉴其情亦明矣。
巫志廖字敬平，少以父任为郎。明德皇后既立，拜廖为羽林左监、虎贲[bì] [bēn]中郎将。显宗崩，受遗（yí wèi）诏典掌门禁，遂代赵熹为卫尉，肃宗甚尊重之。
侍时，皇太后躬履[lǚ]节俭，事从简约，廖虑美业难终，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，曰：
园臣案前世诏令，以百姓不足，起于世尚奢靡，故元帝罢服官，成帝御浣衣，哀帝去乐府。然而侈费不息，至于衰(shuāi cuī)乱者，百姓从行不从言也。夫改政移风，必有其本。传曰：“吴王好剑客，百姓多创瘢；楚王好细腰，宫中多饿死”。长安语曰：“城中好高髻[jì]，四方高一尺；城中好广眉，四方且半额；城中好大袖，四方全匹帛。”斯言如戏，有切事实。前下制度未几，后稍不行。虽或吏不奉法，良由慢起京师。今陛下躬服厚缯[zēng] [zèng]，斥去华饰，素简所安，发自圣性。此诚上合天心，下顺民望，浩大之福，莫尚于此。陛下既已得之自然，犹宜加以勉勖(xù)，法太宗之隆德，戒成、哀之不终。《易》曰：“不恒其德，或承之羞。”诚令斯事一竟，则四海诵德，声董天地，神明可通，金石可勒(lè lēi)，而况于行仁心乎，况于行令乎！愿置章坐侧，以当瞽(gǔ)人夜诵之音。
廷大太后深纳之。朝廷大议。辄以询访。
ㄊ廖性质诚畏慎，不爱权势声名，尽心纳忠，不屑毁誉。有司连据旧典，奏封廖等，累让不得已，建初四年，遂受封为顺阳侯，以特进就第。每有赏赐，辄辞让不敢当，京师以是称之。
蟊[máo]篮子豫，为步兵校尉。太后崩后，马氏失势，廖性宽缓，不能教勒(lè lēi)子孙，豫遂投书怨诽。又防、光奢侈，好树党与。八年，有司奏免豫，遣廖、防、光就封。豫随廖归国，考击物故。后诏还廖京师。永元四年，卒。和帝以廖先帝之舅，厚加赗赙，使者吊祭，王主会丧，谥[shì]曰安侯。
洌子遵嗣，徙封程乡侯。遵卒，无子，国除。元初三年，邓太后诏封廖孙度为颍阳侯。
芄饩防字江平，永平十二年，与弟光俱为黄门侍郎。肃宗即位，拜防中郎将，稍迁城门校尉。
行车建初二年，金城、陇西保塞羌[qiāng]皆反，拜防行车骑将军事，以长水校尉耿[gěng]恭副，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积射士三万人击之。军到冀，而羌[qiāng]豪布桥等围南部都尉于临洮[táo]。防欲救之，临洮[táo]道险，车骑不得方驾，防乃别使两司马将数百骑，分为前后军，去临洮[táo]十余里为大营，多树幡[fān]帜，扬言大兵旦当进。羌[qiāng]候见之，驰还言汉兵盛不可当。明旦遂鼓噪而前，羌[qiāng]虏(lǔ)惊走，因追击破之。斩首虏(lǔ)四千余人，遂解临洮[táo]围。防开以恩信，烧当种皆降，唯布桥等二万余人在临洮[táo]西南望曲谷。十二月，羌[qiāng]又败耿[gěng]恭司马及陇西长史于和罗谷，死者数百人。明年春，防遣司马夏骏将五千人从大道向其前，潜遣司马马彭将五千人从间道冲其心腹，又令将兵长史李调等将四千人绕其西，三道俱击，复破之，斩获千余人，得牛、羊十余万头。羌[qiāng]退走，夏骏追之，反为所败。防乃引兵与战于索西，又破之。布桥迫急，将种人万余降。诏征防还，拜车骑将军，城门校尉如故。
吾。防贵宠最盛，与九卿[qīng]绝席。光自越骑校尉迁执金吾。四年，封防颍阳侯，光为许侯，兄弟二人各六千户。防以显宗寝疾，入参医药，又平定西羌[qiāng]，增邑千三百五十户。屡上表让位，俱以特进就第。皇太后崩，明年，拜防光禄勋（xūn），光为卫尉。防数言政事，多见采用。是冬始施行十二月迎气乐，防所上也。子钜，为常从小侯。六年正月，以钜当冠，特拜为黄门侍郎。肃宗亲御章台下殿，陈鼎俎(zǔ)，自临冠之。明年，防复以病乞骸骨，诏赐故中山王田庐，以特进就第。
槊捞防兄弟贵盛，奴婢各千人已上，资产巨亿，皆买京师膏腴美田。又大起第观，连阁临道，弥亘（gèn）街路，多聚声乐，曲度比诸郊庙。宾客奔凑，四方毕至，京兆杜笃（dǔ）之徒数百人，常为食客，居门下。刺史、守、令多出其家。岁时赈给乡闾[lǘ]，故人莫不周洽。防又多牧马畜，赋敛羌[qiāng]胡。帝不喜之，数加谴敕[chì]，所以禁遏(è)甚备，由是权势稍损，宾客亦衰(shuāi cuī)。八年，因兄子豫怨谤事，有司奏防、光兄弟奢侈逾僭(jiàn)，浊乱圣化，悉免就国。临上路，诏曰：“舅氏一门，俱就国封，四时陵庙无助祭先后者，朕甚伤之。其令许侯思B23D田庐，有司勿复请，以尉朕《渭阳》之情。”
子康光为人小心周密，丧母过哀，帝以是特亲爱之，乃复位特进。子康，黄门侍郎。永元二年，光为太仆[pū] [pú]，康为侍中。及窦宪诛，光坐与厚善，复免就封。后宪奴诬[wū]光与宪逆，自杀，家属归本郡。本郡复杀康，而防及寥子遵皆坐徙封丹阳。防为翟[dí] [zhái]乡侯，租岁限三百万，不得臣吏民。防后以江南下湿，上书乞归本郡，和帝听之。十年，卒。
随四子钜嗣，后为长水校尉。永初七年，邓太后诏诸马子孙还京师，随四时见会如故事，复绍封光子郎为合乡侯。
乃白严字威卿[qīng]。父余。王莽（mǎng）时为杨州牧。严少孤，而好击剑，习骑射。后乃白援(yuán)，从平原杨太伯讲学，专心坟典，能通《春秋左氏》，因览百家群言，遂交结英贤，京师大人咸器异之。仕郡督[dū]邮，援(yuán)常与计议，委以家事。弟敦，字孺[rú]卿[qīng]，亦知名。援(yuán)卒后，严乃与敦俱归安陵，居钜下，三辅称其义行，号曰“钜下二卿[qīng]”。
平十明德皇后既立，严乃闭门自守，犹复虑致讥嫌，遂更徙北地，断绝宾客。永平十五年，皇后敕[chì]使移居洛阳。显宗召见，严进对闲雅，意甚异之，有诏留仁寿闼[tà]，与校书郎杜抚、班固等杂定《建武注记》。常与宗室近亲临邑侯刘复等论议政事，甚见宠幸。后拜将军长史，将北军五校士，羽林禁兵三千人，屯西河美稷，卫护南单于，听置司马、从事。牧守谒(yè)敬，同之将军。敕[chì]严过武库，祭蚩尤，帝亲御阿阁，观其士众，时人荣之。
严上肃宗即位，征拜侍御史中丞，除子鱄为郎，令劝学省中。其冬，有日食之灾，严上封事曰：
阳之臣闻日者众阳之长，食者阴侵(qīn)之征。《书》曰：“无旷庶(shù zhù)官，天工人其代之。”言王者代天官人也。故考绩黜(chù)陟(zhì)，以明褒[bǎo] [bāo]贬。无功不黜(chù)，则阴盛陵阳。臣伏见方今刺史、太守专州典郡，不务奉事尽心为国，而司察偏阿，取与自己，同则举为尤异，异则中以刑法，不即垂头塞耳，采求财赂[lù]。今益州刺史朱(zhū)酺、杨州刺史倪说、凉州刺史尹业等，每行考事，辄有物故，又选举不实，曾无贬坐，是使臣下得作威福也。故事，州、郡所举上奏，司直察能否以惩虚实。今宜加防检，式遵前制。旧，丞相、御史亲治职事，唯丙吉以年老优游，不案吏罪，于是宰府习为常俗，更共罔[wǎng]养，以崇[chóng]虚名，或未晓其职，便复迁徙，诚非建官赋禄之意。宜敕[chì]正百司，各责以事，州郡所举，必得其人。若不知言，裁以法令。传曰：“上德以宽服民，其次莫如猛。故火列则人望而畏之，水懦则入狎(xiá)而玩之。为政者宽以济猛，猛以济宽。”如此，绥[suí](suí)御有体，灾眚消矣。
溲远书奏，帝纳其言而免酺等官。
建初元年，迁五官中郎将，除三子为郎。严数荐达贤能，申解冤结，多见纳用。复以五官中郎将行长乐卫尉事。二年，拜陈留太守。严当之职，乃言于帝曰：“昔显亲侯窦固误先帝出兵西域，置伊吾卢屯，烦费无益。又窦勋（xūn）受诛，其家不宜亲近京师。”是时，勋（xūn）女为皇后，窦氏方宠，时有侧听严言者，以告窦宪兄弟，由是失权贵心。严下车，明赏罚，发奸慝，郡界清静。时京师讹[é]言贼从东方来，百姓奔走，转相惊动，诸郡遑急，各以状闻。严察其虚妄(wàng)，独不为备。诏书敕[chì]问，使驿系道，严固执无贼，后卒如言。典郡四年，坐与宗正刘轶、少府丁鸿等更相属托，征拜太中大夫；十余日，迁将作大匠。七年，复坐事免。后既为窦氏所忌，遂不复在位。及帝崩，窦太后临朝，严乃退居自守，训教子孙。永元十年，卒于家，时年八十二。
七子弟敦，官至虎贲[bì] [bēn]中郎将。严七子，唯续、融知名。续字季则，七岁能通《论语》，十三明《尚书》，十六治《诗》，博观群籍，善《九章算术》。顺帝时，为护羌[qiāng]校尉，迁度辽将军，所在有威恩称。融自有传。
，依棱字伯威，援(yuán)之族孙也。少孤，依从兄毅共居业，恩犹同产。毅卒无子，棱心丧三年。
废，建初中，仕郡功曹，举孝廉。及马氏废，肃宗以棱行义，征拜谒(yè)者。章和元年，迁广陵太守。时谷贵民饥，奏罢盐官，以利百姓，赈贫赢，薄赋税，兴复陂湖，溉田二万余顷，吏民刻石颁之。永元二年，转汉阳太守，有威严称。大将军窦宪西屯武威，棱多奉军费，侵(qīn)赋百姓，宪诛，坐抵罪。后数年，江湖多剧贼，以棱为丹阳太守。棱发兵掩击，皆禽灭之。转会稽(jī)太守，治亦有声。转河内太守。永初中，坐事抵罪，卒于家。
越，赞曰：伏波好功，爰[yuán](yuán)自冀、陇。南静骆[luò]越，西屠烧种。徂(cú)年已流，壮情方勇。明德既升，家祚[zuò]以兴。廖乏三趣，防遂骄陵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