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书十七
哂[shěn]催 ◎张乐于张徐传第十七
辽字张辽字文远，雁门马邑人也。本聂壹之后，以避怨变姓。少为郡吏。汉末，并州刺史丁原以辽武力过人，召为从事，使将兵诣京都。何进遣诣河北募兵，得千馀人。还，进败，以兵属董卓。卓败，以兵属吕布，迁骑都尉。布为李傕所败，从布东奔徐州，领鲁相，时年二十八。太祖破吕布於(yū)下邳[pī]，辽将其众降，拜中郎将，赐爵关内侯。数有战功，迁裨（pí）将军。袁绍破，别遣辽定鲁国诸县。与夏侯渊围昌豨[xī]於(yū)东海，数月粮尽，议引军还，辽谓渊曰：“数日已来，每行诸围，豨[xī]辄属目视辽。又其射矢更稀，此必豨[xī]计犹豫，故不力战。辽欲挑与语，傥可诱也？”乃使谓豨[xī]曰：“公有命，使辽传之。”豨[xī]果下与辽语，辽为说“太祖神武，方以德怀四方，先附者受大赏”。豨[xī]乃许降。辽遂单身上三公山，入豨[xī]家，拜妻子。豨[xī]欢喜，随诣太祖。太祖遣豨[xī]还，责辽曰：“此非大将法也。”辽谢曰：“以明公威信著[zhù]於(yū)四海，辽奉圣旨，豨[xī]必不敢害故也。”从讨袁谭、袁尚於(yū)黎阳，有功，行中坚将军。从攻尚於(yū)邺[yè]，尚坚守不下。太祖还许，使辽与乐进拔阴安，徙其民河南。复从攻邺[yè]，邺[yè]破，辽别徇赵国、常山，招降缘山诸贼及黑山孙轻等。从攻袁谭，谭破，别将徇海滨[bīn]，破辽东贼柳毅等。还邺[yè]，太祖自出迎辽，引共载，以辽为荡寇将军。复别击荆(jīng)州，定江夏诸县，还屯临颍，封都亭侯。从征袁尚於(yū)柳城，卒与虏(lǔ)遇，辽劝太祖战，气甚奋，太祖壮之，自以所持麾（huī）授辽。遂击，大破之，斩单于蹋顿。傅子曰：太祖将征柳城，辽谏曰：“夫许，天子之会也。今天子在许，公远北征，若刘表遣刘备袭许，据之以号令四方，公之势去矣。”太祖策表必不能任备，遂行也。
，复时荆(jīng)州未定，复遣辽屯长社。临发，军中有谋反者，夜惊乱起火，一军尽扰[rǎo]。辽谓左右曰：“勿动。是不一营尽反，必有造变者，欲以动乱人耳。”乃令军中，其不反者安坐。辽将亲兵数十人，中陈而立。有顷定，即得首谋者杀之。陈兰、梅成以氐六县叛，太祖遣于禁、臧霸等讨成，辽督[dū]张郃、牛盖等讨兰。成伪降禁，禁还。成遂将其众就兰，转入灊(qián)山。灊(qián)中有天柱山，高峻二十馀里，道险狭，步径裁通，兰等壁其上。辽欲进，诸将曰：“兵少道险，难用深入。”辽曰：“此所谓一与一，勇者得前耳。”遂进到山下安营，攻之，斩兰、成首，尽虏(lǔ)其众。太祖论诸将功，曰：“登天山，履[lǚ]峻险，以取兰、成，荡寇功也。”增邑，假节。
李典太祖既征孙权还，使辽与乐进、李典等将七千馀人屯合肥。太祖征张鲁，教与护军薛悌(tì)，署函边曰“贼至乃发”。俄而权率十万众围合肥，乃共发教，教曰：“若孙权至者，张、李将军出战；乐将军守护军，勿得与战。”诸将皆疑。辽曰；“公远征在外，比救至，彼破我必矣。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，折其盛势，以安众心，然后可守也。成败之机，在此一战，诸君何疑？”李典亦与辽同。于(yū)是辽夜募敢从之士，得八百人，椎[zhuī] [chuí]牛飨将士，明日大战。平旦，辽被甲持戟[jǐ]，先登陷陈，杀数十人，斩二将，大呼自名，冲垒入，至权麾（huī）下。权大惊，众不知所为，走登高冢，以长戟[jǐ]自守。辽叱权下战，权不敢动，望见辽所将众少，乃聚围辽数重。辽左右麾（huī）围，直前急击，围开，辽将麾（huī）下数十人得出，馀众号呼曰：“将军弃我乎！”辽复还突围，拔出馀众。权人马皆披靡，无敢当者。自旦战至日中，吴人夺气，还修守备，众心乃安，诸将咸服。权守合肥十馀日，城不可拔，乃引退。辽率诸军追击，几复获权。太祖大壮辽，拜征东将军。孙盛曰；夫兵固诡道，奇正相资，若乃命将出征，推毂委权，或赖[lài]率然之形，或凭掎(jǐ)角之势，群帅不和，则弃师之道也。至於(yū)合肥之守，县弱无援(yuán)，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，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。且彼众我寡，必怀贪墯；以致命之兵，击贪墯之卒，其势必胜；胜而后守，守则必固。是以魏武推选方员，参以同异，为之密教，节宣其用；事至而应，若合符契，妙矣夫！建安二十一年，太祖复征孙权，到合肥，循行辽战处，叹息者良久。乃增辽兵，多留诸军，徙屯居巢。
省Ａ关羽围曹仁於(yū)樊，会权称籓，召辽及诸军悉还救仁。辽未至，徐晃(huǎng huàng)已破关羽，仁围解。辽与太祖会摩[mó][mā]陂。辽军至，太祖乘辇（niǎn）出劳之，还屯陈郡。文帝即王位，转前将军。魏书曰：王赐辽帛千匹，谷万斛(hú)。分封兄汎[fàn]及一子列侯。孙权复叛，遣辽还屯合肥，进辽爵都乡侯。给辽母舆（yú）车，及兵马送辽家诣屯，敕[chì]辽母至，导从出迎。所督[dū]诸军将吏皆罗拜道侧，观者荣之。文帝践阼，封晋阳侯，增邑千户，并前二千六百户。黄初二年，辽朝洛阳宫，文帝引辽会建始殿，亲问破吴意状。帝叹息顾左右曰：“此亦古之召虎也。”为起第舍，又特为辽母作殿，以辽所从破吴军应募步卒，皆为虎贲[bì] [bēn]。孙权复称籓。辽还屯雍丘，得疾。帝遣侍中刘晔（yè）将太医视疾，虎贲[bì] [bēn]问消息，道路相属。疾未瘳，帝迎辽就行在所，车驾亲临，执其手，赐以御衣，太官日送御食。疾小差，还屯。孙权复叛，帝遣辽乘舟，与曹休至海陵，临江。权甚惮[dàn] [dá]焉，敕[chì]诸将：“张辽虽病，不可当也，慎之！”是岁，辽与诸将破权将吕范。辽病笃（dǔ），遂薨[hōng]于江都。帝为流涕(tì)，谥[shì]曰刚侯。子虎嗣。六年，帝追念辽、典在合肥之功，诏曰：“合肥之役[yì]，辽、典以步卒八百，破贼十万，自古用兵，未之有也。使贼至今夺气，可谓国之爪牙矣。其分辽、典邑各百户，赐一子爵关内侯。”虎为偏将军，薨[hōng]。子统嗣。
下吏乐进字文谦，阳平卫国人也。容貌短小，以胆烈从太祖，为帐下吏。遣还本郡募兵，得千馀人，还为军假司马、陷陈都尉。从击吕布於(yū)濮（pú）阳，张超於(yū)雍丘，桥昽於(yū)苦，皆先登有功，封广昌亭侯。从征张绣於(yū)安众，围吕布於(yū)下邳[pī]，破别将，击眭（suī）固於(yū)射犬，攻刘备於(yū)沛，皆破之，拜讨寇校尉。渡河攻获嘉，还，从击袁绍於(yū)官渡，力战，斩绍将淳[chún] [zhūn]于琼。从击谭、尚於(yū)黎阳，斩其大将严敬，行游击将军。别击黄巾，破之，定乐安郡。从围邺[yè]，邺[yè]定，从击袁谭於(yū)南皮，先登，入谭东门。谭败，别攻雍奴，破之。建安十一年，太祖表汉帝，称进及于禁、张辽曰：“武力既弘，计略[lüè]周备，质忠性一，守执节义，每临战攻，常为督[dū]率，奋强突固，无坚不陷，自援(yuán)枹[bāo] [fú]鼓，手不知倦。又遣别征，统御师旅，抚众则和，奉令无犯，当敌制决，靡有遗（yí wèi）失。论功纪用，宜各显宠。”于(yū)是禁为虎威；进，折冲；辽，荡寇将军。
坚守进别征高幹，从北道入上党，回出其后。幹等还守壶关，连战斩首。幹坚守未下，会太祖自征之，乃拔。太祖征管承，军淳[chún] [zhūn]于，遣进与李典击之。承破走，逃入海岛，海滨[bīn]平，荆(jīng)州未服，遣屯阳翟[dí] [zhái]。后从平荆(jīng)州，留屯襄[xiāng]阳，击关羽、苏非等，皆走之，南郡诸郡山谷蛮夷诣进降。又讨刘备临沮(jù,jǔ)长杜普、旌(jīng)阳长梁大，皆大破之。后从征孙权，假进节。太祖还，留进与张辽、李典屯合肥，增邑五百，并前凡千二百户。以进数有功，分五百户，封一子列侯；进迁右将军。建安二十三年薨[hōng]，谥[shì]曰威侯。子綝[lín] [chēn]嗣。綝[lín] [chēn]果毅有父风，官至扬州刺史。诸葛(gé gě)诞[dàn]反，掩袭杀綝[lín] [chēn]，诏悼惜之，追赠卫尉，谥[shì]曰愍[mǐn]侯。子肇嗣。
，泰于禁字文则，泰山钜平人也。黄巾起，鲍信招合徒众，禁附从焉。及太祖领兖[yǎn]州，禁与其党俱诣为都伯，属将军王朗。朗异之，荐禁才任大将军。太祖召见与语，拜军司马，使将兵诣徐州，攻广威，拔之，拜陷陈都尉。从讨吕布於(yū)濮（pú）阳，别破布二营於(yū)城南，又别将破高雅於(yū)须昌。从攻寿张、定陶、离狐，围张超於(yū)雍丘，皆拔之。从征黄巾刘辟(bì pì)、黄邵[shào]等，屯版梁，邵[shào]等夜袭太祖营，禁帅麾（huī）下击破之，斩（辟(bì pì)）邵[shào]等，尽降其众。迁平虏(lǔ)校尉。从围桥蕤（ruí）於(yū)苦，斩蕤（ruí）等四将。从至宛，降张绣。绣复叛，太祖与战不利，军败，还舞阴。是时军乱，各间行求太祖，禁独勒(lè lēi)所将数百人，且战且引，虽有死伤不相离。虏(lǔ)追稍缓，禁徐整行队，鸣鼓而还。未至太祖所，道见十馀人被创裸走，禁问其故，曰：“为青州兵所劫。”初，黄巾降，号青州兵，太祖宽之，故敢因缘为略[lüè]。禁怒，令其众曰：“青州兵同属曹公，而还为贼乎！”乃讨之，数之以罪。青州兵遽(jù)走诣太祖自诉。禁既至，先立营垒，不时谒(yè)太祖。或谓禁：“青州兵已诉君矣，宜促诣公辨之。”禁曰：“今贼在后，追至无时，不先为备，何以待敌？且公聪明，谮(zèn)诉何缘！”徐凿堑(qiàn zàn jiàn)安营讫，乃入谒(yè)，具陈其状。太祖悦，谓禁曰：“淯(yù)水之难，吾其急也，将军在乱能整，讨暴坚垒，有不可动之节，虽古名将，何以加之！”于(yū)是录禁前后功，封益寿亭侯。复从攻张绣於(yū)穰[ráng] [rǎng]，禽吕布於(yū)下邳[pī]，别与史涣、曹仁攻眭（suī）固於(yū)射犬，破斩之。
登。太祖初征袁绍，绍兵盛，禁原为先登。太祖壮之，乃遣步卒二千人，使禁将，守延津以拒绍，太祖引军还官渡。刘备以徐州叛，太祖东征之。绍攻禁，禁坚守，绍不能拔。复与乐进等将步骑五千，击绍别营，从延津西南缘河至汲[jí]、获嘉二县，焚烧保聚三十馀屯，斩首获生各数千，降绍将何茂、王摩[mó][mā]等二十馀人。太祖复使禁别将屯原武，击绍别营於(yū)杜氏津，破之。迁裨（pí）将军，后从还官渡。太祖与绍连营，起土山相对。绍射营中，士卒多死伤，军中惧。禁督[dū]守土山，力战，气益奋。绍破，迁偏将军。冀州平。昌豨[xī]复叛，遣禁征之。禁急进攻豨[xī]；豨[xī]与禁有旧，诣禁降。诸将皆以为豨[xī]已降，当送诣太祖，禁曰：“诸君不知公常令乎！围而后降者不赦[shè]。夫奉法行令，事上之节也。豨[xī]虽旧友，禁可失节乎！”自临与豨[xī]决，陨[yǔn]涕(tì)而斩之。是时太祖军淳[chún] [zhūn]于，闻而叹曰：“豨[xī]降不诣吾而归禁，岂非命耶！”益重禁。臣松之以为围而后降，法虽不赦[shè]；囚而送之，未为违命。禁曾不为旧交希冀万一，而肆其好杀之心，以戾(lì)众人之议，所以卒为降虏(lǔ)，死加恶谥[shì]，宜哉。东海平，拜禁虎威将军。后与臧霸等攻梅成，张辽、张郃等讨陈兰。禁到，成举众三千馀人降。既降复叛，其众奔兰。辽等与兰相持，军食少，禁运粮前后相属，辽遂斩兰、成。增邑二百户，并前千二百户。是时，禁与张辽、乐进、张郃、徐晃(huǎng huàng)俱为名将，太祖每征伐，咸递行为军锋，还为后拒；而禁持军严整，得贼财物，无所私入，由是赏赐特重。然以法御下，不甚得士众心。太祖常恨朱灵，欲夺其营。以禁有威重，遣禁将数十骑，赍(jī)令书，径诣灵营夺其军，灵及其部众莫敢动；乃以灵为禁部下督[dū]，众皆震服，其见惮[dàn] [dá]如此。迁左将军，假节钺(yuè)，分邑五百户，封一子列侯。
樊，建安二十四年，太祖在长安，使曹仁讨关羽於(yū)樊，又遣禁助仁。秋，大霖(lín)雨，汉水溢，平地水数丈，禁等七军皆没。禁与诸将登高望水，无所回避，羽乘大船就攻禁等，禁遂降，惟庞德不屈节而死。太祖闻之，哀叹者久之，曰：“吾知禁三十年，何意临危处难，反不如庞德邪！”会孙权禽羽，获其众，禁复在吴。文帝践阼，权称籓，遣禁还。帝引见禁，须发皓[hào]白，形容憔悴(cuì)，泣(qì)涕(tì)顿首。帝慰谕以荀林父、孟明视故事，魏书载制曰：“昔荀林父败绩于邲，孟明丧师於(yū)殽，秦、晋不替，使复其位。其后晋获狄土，秦霸西戎，区区小国，犹尚若斯，而况万乘乎？樊城之败，水灾暴至，非战之咎，其复禁等官。”拜为安远将军。欲遣使吴，先令北诣邺[yè]谒(yè)高陵。帝使豫於(yū)陵屋画关羽战克、庞德愤怒、禁降服之状。禁见，惭恚发病薨[hōng]。子圭[guī]嗣封益寿亭侯。谥[shì]禁曰厉侯。
韩馥[fù]张郃字俊乂[yì]，河间鄚人也。汉末应募讨黄巾，为军司马，属韩馥[fù]。馥[fù]败，以兵归袁绍。绍以郃为校尉，使拒公孙瓒[zàn]。瓒[zàn]破，郃功多，迁宁国中郎将。太祖与袁绍相拒於(yū)官渡，汉晋春秋曰：郃说绍曰：“公虽连胜，然勿与曹公战也，密遣轻骑钞绝其南，则兵自败矣。”绍不从之。绍遣将淳[chún] [zhūn]于琼等督[dū]运屯乌巢，太祖自将急击之。郃说绍曰：“曹公兵精，往必破琼等；琼等破，则将军事去矣，宜急引兵救之。”郭图曰：“郃计非也。不如攻其本营，势必还，此为不救而自解也。”郃曰：“曹公营固，攻之必不拔，若琼等见禽，吾属尽为虏(lǔ)矣。”绍但遣轻骑救琼，而以重兵攻太祖营，不能下。太祖果破琼等，绍军溃。图惭，又更谮(zèn)郃曰：“郃快军败，出言不逊。”郃惧，乃归太祖。臣松之案武纪及袁绍传并云袁绍使张郃、高览攻太祖营，郃等闻淳[chún] [zhūn]于琼破，遂来降，绍众于(yū)是大溃。是则缘郃等降而后绍军坏也。至如此传，为绍军先溃，惧郭图之谮(zèn)，然后归太祖，为参错不同矣。
邪？太祖得郃甚喜，谓曰：“昔子胥不早寤[wù]，自使身危，岂若微子去殷、韩信归汉邪？”拜郃偏将军，封都亭侯。授以众，从攻邺[yè]，拔之。又从击袁谭於(yū)渤海，别将军围雍奴，大破之。从讨柳城，与张辽俱为军锋，以功迁平狄将军。别征东莱，讨管承，又与张辽讨陈兰、梅成等，破之。从破马超、韩遂於(yū)渭南。围安定，降杨秋。与夏侯渊讨鄜贼梁兴及武都氐。又破马超，平宋建。太祖征张鲁，先遣郃督[dū]诸军讨兴和氐王窦茂。太祖从散关入汉中，又先遣郃督[dū]步卒五千於(yū)前通路。至阳平，鲁降，太祖还，留郃与夏侯渊等守汉中，拒刘备。郃别督[dū]诸军，降巴东、巴西二郡，徙其民於(yū)汉中。进军宕[dàng]渠，为备将张飞所拒，引还南郑。拜荡寇将军。刘备屯阳平，郃屯广石。备以精卒万馀，分为十部，夜急攻郃。郃率亲兵搏战，备不能克。其后备於(yū)走马谷烧都围，渊救火，从他道与备相遇，交战，短兵接刃。渊遂没，郃还阳平。魏略[lüè]曰：渊虽为都督[dū]，刘备惮[dàn] [dá]郃而易渊。及杀渊，备曰：“当得其魁，用此何为邪！”当是时，新失元帅，恐为备所乘，三军皆失色。渊司马郭淮乃令众曰：“张将军，国家名将，刘备所惮[dàn] [dá]；今日事急，非张将军不能安也。”遂推郃为军主。郃出，勒(lè)兵安陈，诸将皆受郃节度，众心乃定。太祖在长安，遣使假郃节。太祖遂自至汉中，刘备保高山不敢战。太祖乃引出汉中诸军，郃还屯陈仓。
脏文帝即王位，以郃为左将军，进爵都乡侯。及践阼，进封鄚侯。诏郃与曹真讨安定卢水胡及东羌[qiāng]，召郃与真并朝许宫，遣南与夏侯尚击江陵。郃别督[dū]诸军渡江，取洲上屯坞。明帝即位，遣南屯荆(jīng)州，与司马宣王击孙权别将刘阿等，追至祁口，交战，破之。诸葛(gé gě)亮出祁山。加郃位特进，遣督[dū]诸军，拒亮将马谡於(yū)街亭。谡依阻南山，不下据城。郃绝其汲[jí]道，击，大破之。南安、天水、安定郡反应亮，郃皆破平之。诏曰：“贼亮以巴蜀之众，当虓虎之师。将军被坚执锐，所向克定，朕甚嘉之。益邑千户，并前四千三百户。”司马宣王治水军於(yū)荆(jīng)州，欲顺沔(miǎn)入江伐吴，诏郃督[dū]关中诸军往受节度。至荆(jīng)州，会冬水浅，大船不得行，乃还屯方城。诸葛(gé gě)亮复出，急攻陈仓，帝驿马召郃到京都。帝自幸河南城，置酒送郃，遣南北军士三万及分遣武卫、虎贲[bì] [bēn]使卫郃，因问郃曰：“迟将军到，亮得无已得陈仓乎！”郃知亮县军无谷，不能久攻，对曰：“比臣未到，亮已走矣；屈指计亮粮不至十日。”郃晨夜进至南郑，亮退。诏郃还京都，拜征西车骑将军。
拢郃识变数，善处营陈，料战势地形，无不如计，自诸葛(gé gě)亮皆惮[dàn] [dá]之。郃虽武将而爱乐儒士，尝荐同乡卑湛经明行修，诏曰：“昔祭遵为将，奏置五经大夫，居军中，与诸生雅歌投壶。今将军外勒(lè lēi)戎旅，内存国朝。朕嘉将军之意，今擢(zhuó zhuō)湛为博士。”
督[dū]诸诸葛(gé gě)亮复出祁山，诏郃督[dū]诸将西至略[lüè]阳，亮还保祁山，郃追至木门，与亮军交战，飞矢中郃右膝，薨[hōng]，魏略[lüè]曰：亮军退，司马宣王使郃追之，郃曰：“军法，围城必开出路，归军勿追。”宣王不听。郃不得已，遂进。蜀军乘高布伏，弓弩(nǔ)乱发，矢中郃髀(bì)。谥[shì]曰壮侯。子雄嗣。郃前后征伐有功，明帝分郃户，封郃四子列侯。赐小子爵关内侯。
为郡徐晃(huǎng huàng)字公明，河东杨人也。为郡吏，从车骑将军杨奉讨贼有功，拜骑都尉。李傕、郭汜[sì]之乱长安也，晃(huǎng huàng)说奉，令与天子还洛阳，奉从其计。天子渡河至安邑，封晃(huǎng huàng)都亭侯。及到洛阳，韩暹（xiān）、董承日争斗，晃(huǎng huàng)说奉令归太祖；奉欲从之，后悔。太祖讨奉於(yū)梁，晃(huǎng huàng)遂归太祖。
，破太祖授晃(huǎng huàng)兵，使击卷、卷音墟权反。原武贼，破之，拜裨（pí）将军。从征吕布，别降布将赵庶(shù zhù)、李邹（zōu）等。与史涣斩眭（suī）固於(yū)河内。从破刘备，又从破颜良，拔白马，进至延津，破文丑，拜偏将军。与曹洪击氵隐强贼祝臂，破之，又与史涣击袁绍运车於(yū)故市，功最多，封都亭侯。太祖既围邺[yè]，破邯郸，易阳令韩范伪以城降而拒守，太祖遣晃(huǎng huàng)攻之。晃(huǎng huàng)至，飞矢城中，为陈成败。范悔，晃(huǎng huàng)辄降之。既而言於(yū)太祖曰：“二袁未破，诸城未下者倾耳而听，今日灭易阳，明日皆以死守，恐河北无定时也。原公降易阳以示诸城，则莫不望风。”太祖善之。别讨毛城，设伏兵掩击，破三屯。从破袁谭於(yū)南皮，讨平原叛贼，克之。从征蹋顿，拜横野将军。从征荆(jīng)州，别屯樊，讨中庐、临沮(jù,jǔ)、宜城贼。又与满宠讨关羽於(yū)汉津，与曹仁击周瑜於(yū)江陵。十五年，讨太原反者，围大陵，拔之，斩贼帅商曜[yào]。韩遂、马超等反关右，遣晃(huǎng huàng)屯汾阴以抚河东，赐牛酒，令上先人墓。太祖至潼关，恐不得渡，召问晃(huǎng huàng)。晃(huǎng huàng)曰：“公盛兵於(yū)此，而贼不复别守蒲[pú]阪[bǎn]，知其无谋也。今假臣精兵臣松之云：案晃(huǎng huàng)于时未应称臣，传写者误也。渡蒲[pú]坂[bǎn]津，为军先置，以截其里，贼可擒也。”太祖曰：“善。”使晃(huǎng huàng)以步骑四千人渡津。作堑(qiàn zàn jiàn)栅[zhà] [shān] [shi] [cè]未成，贼梁兴夜将步骑五千馀人攻晃(huǎng huàng)，晃(huǎng huàng)击走之，太祖军得渡。遂破超等，使晃(huǎng huàng)与夏侯渊平隃麋、汧诸氐，与太祖会安定。太祖还邺[yè]，使晃(huǎng huàng)与夏侯渊平鄜、夏阳馀贼，斩梁兴，降三千馀户。从征张鲁。别遣晃(huǎng huàng)讨攻椟、仇夷诸山氐，皆降之。迁平寇将军。解将军张顺围。击贼陈福等三十馀屯，皆破之。
阁道太祖还邺[yè]，留晃(huǎng huàng)与夏侯渊拒刘备於(yū)阳平。备遣陈式等十馀营绝马鸣阁道，晃(huǎng huàng)别征破之，贼自投山谷，多死者。太祖闻，甚喜，假晃(huǎng huàng)节，令曰：“此阁道，汉中之险要咽喉也。刘备欲断绝外内，以取汉中。将军一举，克夺贼计，善之善者也。”太祖遂自至阳平，引出汉中诸军。复遣晃(huǎng huàng)助曹仁讨关羽，屯宛。会汉水暴隘，于禁等没。羽围仁於(yū)樊，又围将军吕常於(yū)襄[xiāng]阳。晃(huǎng huàng)所将多新卒，以羽难与争锋，遂前至阳陵陂屯。太祖复还，遣将军徐商、吕建等诣晃(huǎng huàng)，令曰：“须兵马集至，乃俱前。”贼屯偃城。晃(huǎng huàng)到，诡道作都堑(qiàn zàn jiàn)，示欲截其后，贼烧屯走。晃(huǎng huàng)得偃城，两面连营，稍前，去贼围三丈所。未攻，太祖前后遣殷署、朱盖等凡十二营诣晃(huǎng huàng)。贼围头有屯，又别屯四冢。晃(huǎng huàng)扬声当攻围头屯，而密攻四冢。羽见四冢欲坏，自将步骑五千出战，晃(huǎng huàng)击之，退走，遂追陷与俱入围，破之，或自投沔(miǎn)水死。太祖令曰：“贼围堑(qiàn zàn jiàn)鹿角十重，将军致战全胜，遂陷贼围，多斩首虏(lǔ)。吾用兵三十馀年，及所闻古之善用兵者，未有长驱径入敌围者也。且樊、襄[xiāng]阳之在围，过於(yū)莒(jǔ)、即墨，将军之功，逾孙武、穰[ráng] [rǎng]苴[jū] [chá] [zū]。”晃(huǎng huàng)振旅还摩[mó][mā]陂，太祖迎晃(huǎng huàng)七里，置酒大会。太祖举卮酒劝晃(huǎng huàng)，且劳之曰：“全樊、襄[xiāng]阳，将军之功也。”时诸军皆集，太祖案行诸营，士卒咸离陈观，而晃(huǎng huàng)军营整齐，将士驻陈不动。太祖叹曰：“徐将军可谓有周亚夫之风矣。”
钌刑文帝即王位，以晃(huǎng huàng)为右将军，进封逯乡侯。及践阼，进封杨侯。与夏侯尚讨刘备於(yū)上庸，破之。以晃(huǎng huàng)镇阳平，徙封阳平侯。明帝即位，拒吴将诸葛(gé gě)瑾(jǐn)於(yū)襄[xiāng]阳。增邑二百，并前三千一百户。病笃（dǔ），遗（yí wèi）令敛以时服。
３Ｌ性俭约畏慎，将军常远斥候，先为不可胜，然后战，追奔争利，士不暇[xiá]食。常叹曰：“古人患不遭明君，今幸遇之，常以功自效，何用私誉为！”终不广交援(yuán)。太和元年薨[hōng]，谥[shì]曰壮侯。子盖嗣。盖薨[hōng]，子霸嗣。明帝分晃(huǎng huàng)户，封晃(huǎng huàng)子孙二人列侯。
为袁初，清河朱灵为袁绍将。太祖之征陶谦，绍使灵督[dū]三营助太祖，战有功。绍所遣诸将各罢归，灵曰：“灵观人多矣，无若曹公者，此乃真明主也。今已遇，复何之？”遂留不去。所将士卒慕之，皆随灵留。灵后遂为好将，名亚晃(huǎng huàng)等，至后将军，封高唐亭侯。九州春秋曰：初，清河季雍以鄃叛袁绍而降公孙瓒[zàn]，瓒[zàn]遣兵卫之。绍遣灵攻之。灵家在城中，瓒[zàn]将灵母弟置城上，诱呼灵。灵望城涕(tì)泣(qì)曰：“丈夫一出身与人，岂复顾家耶！”遂力战拔之，生擒雍而灵家皆死。魏书曰：灵字文博。太祖既平冀州，遣灵将新兵五千人骑千匹守许南。太祖戒之曰：“冀州新兵，数承宽缓，暂(zàn)见齐整，意尚怏怏[yàng]。卿[qīng]名先有威严，善以道宽之，不然即有变。”灵至阳翟[dí] [zhái]，中郎将程昂等果反，即斩昂，以状闻。太祖手书曰：“兵中所以为危险者，外对敌国，内有奸谋不测之变。昔邓禹中分光武军西行，而有宗歆[xīn]、冯愔之难，后将二十四骑还洛阳，禹岂以是减损哉？来书恳恻，多引咎过，未必如所云也。”文帝即位，封灵鄃侯，增其户邑。诏曰：“将军佐(zuǒ)命先帝，典兵历年，威过方、邵[shào]，功逾绛、灌。图籍所美，何以加焉？朕受天命，帝有海内，元功之将，社稷之臣，皆朕所与同福共庆，传之无穷者也。今封隃侯。富贵不归故乡，如夜行衣绣。若平常所志，原勿难言。”灵谢曰：“高唐，宿所原。”于(yū)是更封高唐侯，薨[hōng]，谥[shì]曰威侯。
涔Γ评曰：太祖建兹武功，而时之良将，五子为先。于禁最号毅重，然弗克其终。张郃以巧变为称，乐进以骁[xiāo]果显名，而鉴其行事，未副所闻。或注记有遗(yí)漏，未如张辽、徐晃(huǎng huàng)之备详也。
